如今的中国大城市是很难找到一个安静的去处了,即使是小胡同里也是人来人往。
以前在国内出差的时候,最不喜欢去的就是广州。感觉一到广州就像进了一个大分贝的噪音场,摩托车的突突声、汽车的喇叭声和小贩的喊叫声简直能把你弄疯掉。所以我去广州出差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尽量躲在酒店里。也因此我去了广州无数次,除了黄花岗七十二烈士陵园,任何旅游胜地都没去过。
黄花岗烈士陵园犹如沙漠中的绿洲,安静地驻足在喧闹的广州市中心。我去的那天,陵园里安谧幽静,几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在草地上跌跌撞撞的练习走路,旁边的爷爷奶奶们在悠闲地看着他们,石头凳上和凉亭的栏杆边有几个女学生在读书。那一刻,我感觉这陵园就像世外桃源,有恍如隔世的感觉。真得感谢广州人民和政府,给烈士们和老百姓留下一块安静的地方。
在美国呆的久了,回去后第一不适应的就是无处不在的噪音。去饭店吃饭,即使是在包房里也躲不开外面糟杂的声音。如果是在大厅里,你就别想好好说话,非得扯脖子喊不可。这到不是中国特色,而是中国人的特色,在纽约法拉盛和唐人街的中国餐馆里,噪音的分贝一点不比国内小。在商店里,不管是不是卖音响的,总有喇叭制造噪音,在那哇啦哇啦地吹嘘各种产品。走在大街上,只要是商店门脸,没有几个不放个喇叭叫唤的,甚至卖瓜子的也弄个小喇叭声嘶力竭的叫卖。这就是形成恶性循环,你声音大,我要比你声音还大,结果是整个社会噪音水平上去了,可是实际的结果还是一样。在中国的城市里,噪音就像空气一样,永远伴随着你。
国内新开通的动车组(和谐号列车)堪称中国最先进的列车了,不仅车速快(从沈阳到北京仅4小时),而且运行平稳,即使是在240公里的时速运行,也没有丝毫颠簸的感觉,其最大的特点是高速运行时噪音极小,比飞机要感觉舒适安静的多。然而这么的好乘车环境却总是被人为地破坏。如今中国人似乎个个是商界英豪,忙的不亦乐乎。于是乎,列车一开,手机声爆响,打电话的接电话的把车厢吵的像菜市场,一个赛一个嗓门大,就没看见一个低声说话的,也不怕那点商业秘密泄露了。
在国内,很多人都不会低声说话了。我们是噪音的受害者,同时也是噪音的制造者。谁都觉得噪音讨厌,可又时刻在制造着噪音。我们同学聚会都是找个大包房,就是嫌大厅太吵说话听不见。可在包房里我们是自己吵自己,特别是聚会的人一多,七嘴八舌,吵成一锅粥。因此每次聚会回来,我都感觉嗓子冒烟,听力下降。可见我也是扯着脖子说话的。
即使是在家里,有时也难以躲开噪音,且不说外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了,自己家里的电视机也是开的震天响,因为母亲耳背,声音小了听不见。每天上演的电视剧也是吵吵闹闹,男人和女人吵,男人和男人吵,女人和女人吵。像《家》和《橘子红了》那样安静优雅的电视剧很稀罕。
记得小时候,母亲总夸邻居索大爷家有教养,人家从来都是小声说话,连收音机都开很小的声音。不像我们家,哥三个一到家就乱哄哄的。安静的习惯的确益寿,索大娘活到八十八,索大爷如今都九十多了,还十分健康。说话仍然是不紧不慢,从不制造噪音。
噪音是很折磨人的。曾有报道,某地的一个在家备考的高中生,因为不堪家门口打桩机的折磨,精神失常,将头伸到打桩机下自杀身亡。这个体会我也有,我在家准备高考的时候,我家对面也是一个打夯机天天咣咣地砸,当时就恨没个手榴弹,否则非把那机器炸了不可。
在大分贝噪音环境呆久的人听力都受损。学工劳动的时候,我曾在纺织厂的织布车间劳动过。织布机一开,梭子来回的声音把鼓膜振的生疼,每次跑出车间都觉得这世界真是静啊。在织布车间的老工人没有不耳背的,这是纺织工人的职业病之一。
世界上任何一个发达国家都是安静的。因此我觉得安静也可作为一个指标,来衡量一个国家是否进入了发达国家。诸葛亮老早就说了,宁静致远。一个喜欢安静的民族也一定喜欢深远的思考。除了瑞士,德国在欧洲大陆是最安静的国家了,因此德国就出哲学家。我们的先贤孔子、老子、庄子也不太可能是在一个噪杂的环境中生出那种影响后世万代的智慧思想的。
声音也是能量。制造噪音等于浪费能源。无论从环保的意义上,还是从健康的意义上,降低噪音都应是中国今后的基本国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