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人生(一)
(2006-12-06 11: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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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生在东北,从小就和饺子有了不解之缘。小的时候,饺子一直是家里周末和节日的美食,每到包饺子的时候,家里就弥漫着一种节日般欢快和祥和的气氛。父亲负责剥蒜(奶奶和父亲吃蒜)和烧水煮饺子,奶奶和面,母亲做馅,我负责按记子和往盖帘上摆,两个弟弟则跑进跑出地报告邻居家都包了什么馅的饺子。一家人忙忙活活、快快乐乐的很是温馨。
我们住的是一个大院,左邻右舍关系也很融洽,每个周末或节日包饺子的时候都要互相送一碗相互尝尝。我那时总是喜爱别人家的饺子,觉得谁家的饺子都比自己家的好吃,等长大了才知道,其实母亲包的饺子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吃饺子的时候,父亲是最高兴的。而当他剥蒜的时候就总是喜欢翻来复去地给我们讲那个老掉牙的刘二爷剥蒜两耽误的故事。说有个刘二爷特爱吃饺子,街坊邻居知道他这个爱好,谁家包饺子都给他送一份。有一次他老伴说,你也别总吃人家的饺子了,今天咱们也包点饺子,你也给人家送点过去。刘二爷说:等会儿,我看看邻居家有没有包的。他转了一圈回来说:得了,你省了吧,邻居王大妈那馅都剁上了,咱明天再包吧。说着刘二爷就拿了一头蒜坐门口去剥了,心想:一会儿又得给我送饺子了,我得先把蒜剥了,省得饺子送来了再剥蒜把饺子都等凉了。没曾想,正在剁馅的王大妈一看刘二爷在门口剥蒜呢,就对老伴说:得啦,刘二爷家今个儿自己包饺子了,那咱不用给他带份了。
小时候最让我们着迷的饺子是大年三十晚上的饺子。吃完年夜饭我们哥仨就跑出去和院里的孩子一起放鞭炮,奶奶和母亲在家里包铰子,一直等到半夜12点,当成挂的鞭炮响起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该回家吃饺子了。又累又饿的我们吃着水灵灵的猪肉白菜水饺,那感觉真是美妙之极。尤其是尝第一个饺子时,更觉得香透心脾。吃着吃着,肚子饱了,困意也袭来。吃完饺子后的那一觉也是一年到头睡的最香甜的一觉。奶奶常说: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吃完饺子就睡觉,我们是把人生最舒服的两样事一起享受了。直到现在我还犯这个毛病,吃完饺子就犯困,起先我还以为是吃的太撑,后来发现和吃多吃少没关系,只要是一吃饺子必然犯困。看来太美好的东西就是能让人萎靡。
北方人喜欢水饺可能是因为北方天气冷,喜食热食的关系。袁枚的《随园食单》中也列进了饺子,那时叫“颠不棱”,是列在他的五十四种点心单里的一种,而且还是蒸饺。袁枚是南方人,他对饺子不以为然是可以理解的。可饺子对北方人来说,乃是绝对应该列在第一位的正宗家庭美食。
我也喜欢吃蒸饺,而且最喜欢的是角瓜馅蒸饺。这个喜好完全是因为吃了一次半饥半饱的蒸饺所致。71年刚上中学那年,正赶上“全民大拉练”,我们刚好够年龄,就也被拉出去拉练,目的地是辽中县的满都户村(关于拉练将在专文另叙)。背着背包徒步行走了五天后到达了满都户,学校领导和工宣队的领导为了犒劳我们,决定当天晚上吃饺子。那时沈阳猪肉是限量供应,每月每人只有半斤肉,也不知道工人师傅从哪搞到的肉。饺子馅是老师和师傅门和好的,猪肉角瓜馅,尽管工人师傅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最后我们每人也仅分得8钱肉,基本都是肥肉,放到馅里根本看不出来。我们四个住在一起的同学拿着分到的面,捧着那珍贵的饺子馅,回到借宿的老乡家。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包蒸饺,原因是角瓜馅包水饺不好吃也不好煮。一阵忙活后,饺子馅用完了,可面还剩下不少,我就想出一招,用饺子皮蹭蹭装馅的饭盒,就那样包成一个个空心饺子。可即使这样,那些饺子摆在农村那种大锅的笼屉上,还是没摆满。
一会儿,蒸饺子的香味出来了,引得我们本来就饥肠碌碌的肚子叫的更欢了。蒸锅的盖一打开,我们就按照老师的要求先捡出一碗给借宿的老乡家的孩子送去。然后我们几个拿着饭盒你一个我一个的把饺子分完。还没等凉呢,饺子就被我们一扫而光,戴着近视眼镜的苏义还不甘心地凑到锅前仔细看看还有没有剩的。这顿饺子我们只吃个半饱,而且是在吃的正高兴的时候嘎然而止。那种滋味简直是一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我因此也深深体会到为什么人不能去惹正在吃东西的动物,那往往是动物最凶猛的时候。当天晚上我们几个都没睡好觉,一直精神会餐到半夜才勉强睡过去。从那之后,角瓜馅蒸饺就成了我永远吃不够的美味。
老大哥,我们要是认识该多好啊,我就带着小阿,小鸟,小风他们来吃饺子:))
对了,你欠我的文章呢?左手交饺子,右手交文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