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当“理发师”了

 十年前，当我在办理出国伴读手续时，老公让我出来时买一套理发工具，顺便学一下如何理发；工具倒是很快就买了，可是我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到哪里去学理发呀？于是我们办公室的男同事就告诉我说，这还不简单，只要知道怎么用就行了，到你儿子的头上试一下嘛。

于是，晚上回到家我就现学现卖地叫儿子给我做“试验品”，三岁多的儿子好奇，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可是那剪子在我的手里就是不听使唤，理了半天，也没有多少进展，儿子不干了，我好说歹说，理到一半，儿子说什么都不让理了，看了看儿子的鸳鸯头，我真有点哭笑不得；最后等到儿子睡熟后，才摸索着把另一半给剪完了，儿子早上起来一看，哎，第一次，还凑合吧，好在儿子不讲究；吓的我出国前再也没有练习过了。

出国后才知道，这里理发真贵，一次就是十几块钱，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华人理发店；进一次城也不容易，一是没时间，二也是为了省钱；所以，赶鸭子上架，老公非要我在他的指点下给他理发，于是懵懵懂懂地我便成了业余理发师，在很长时间里主要理发对象就只有老公一个。你也许会问，哪你儿子呢？呵呵，老公看不上我的手艺，儿子头发自然就归他了。

我这个人天生的就是个粗线条，女人的活，基本上都能拿起来，却又都做不精，比如织毛衣吧，打上小学就会织手套，袜子，后来是衣，裤，可没准哪一件会织出来正合适，但也不会个个都不好；我的理发技术也是如此，令老公很头疼，说我是“屡教不会”，这次也许理的很好，像是从理发店出来的，下次呢，也许叫老公后悔一星期；于是，我们家的经济好转后，老公的头发就正式交给了真正的理发师负责，而儿子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去理发店；他爸爸的理发技术倒是比我高很多，但由于心太细，理一次发几乎要用一个多小时，所以儿子宁可找我这个技术差，萝卜快了不洗泥的，因为我通常只要二十分钟左右就解决“战斗”了。

打去年开始，儿子大了，把我给淘汰了，我以为我的业余理发生涯就此结束了。因为女儿爱美，喜欢飘逸的长发，把它们像瀑布一样披在脑后，尽管常常飘进饭碗，飘进水杯，乱的像个小疯子，她都不肯让我给她扎起来，更别说剪了。

入夏以来，天气一下子热了起来，女儿怕热，年年头皮都生痱子，所以在我的软硬兼施下，女儿终于同意把头发扎成了两个长长的马尾巴；可是前几天忽然发现女儿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怎么会这样呢？她还是个孩子呀，询问的结果说我们这里水质太硬，对头发影响很大，如果在总进水管后面加一个水软化器，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可是，那个软化器又不是说买就买的，要看广告，货比三家嘛，可女儿的头发怎么办？于是这几天我三番五次地动员她剪短，一是凉快，二是会少掉点头发，今晚女儿终于同意了，因为女儿的头发长，只是剪短点；而老公上了一天的班，这会儿刚吃完饭上楼去看中文电视了，我就自作主张地给女儿剪头了，女儿一边听从我的摆弄，一边拿着今天才拿回来的半个月前预订的书中夹带的一个口红型录音机自我录音说：“我真不敢相信我会同意让妈妈给我剪头发了？！”“哦，我的长发就要被剪掉了。”

我的剪刀还没下呢，她又发话了：“妈妈，你给我拿个镜子，让我好看着我的头发呀。”

“妈妈，你只能给我剪这么短噢。”女儿拿手在头发上比划着；

我终于下了剪子，女儿在镜子里面看着漂亮的长发瞬间就变成了短发，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伤心地惊天动地；

我赶紧问：“怎么哪？不是按你要求的剪的吗？”

“不是的，你给我剪的太短了，都披不到肩上了，也扎不起来了。”女儿边哭边说

我也感到是有点短了，于是赶紧说：“能扎起来的，来，妈妈扎给你看。”哭声稍微小了点，我很快地给她扎了起来，一看，晕，一个长，一个短，只好再剪短一点了；

“其实两个小刷子又利索，又精神，真是挺好看的。”我的气有点短了。这时老公闻声下楼来了，看着女儿的头发，一边对女儿说：“挺好的。”一边对我瞪眼睛。

女儿再次端起镜子一照，这次哭的更凶了，一边哭，一边说：“我明天不要去上学了，我不要上学了。”然后就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我好像是犯了罪式的，赶紧追了上楼去，给女儿陪不是：“对不起了，宝贝，都是妈妈不好，剪的多了，可是你再哭，不去学校，那头发也接不上去了，几天也长不出来，你总不能老不上学吧。”

女儿才不理呢：“我就不去上学，我就躺在床上，谁都不见。”

我继续说服她：“这样吧，算妈妈陪罪，周末请你吃麦当劳。”

嘿，还是麦当劳厉害，一下子就止住了哭：“那得我自己选？”

我看有门了，赶紧说：“当然了，不过前提是你明天早上要乖乖地去上学，别在家闹。”

“不，我不上学。”女儿又来了，

我说：“你可想好了呀，不上学，头发也是那样了，而且，你必须上学，还不如赚个麦当劳算了。”

女儿想了想说：“不行，要一个麦当劳，还有在Book Fair 给我买一本书。”唉，只要答应好好上学，不哭了就好，因为的确是我错了，剪子下的太狠了，简直就像个抹煞艺术品的刽子手！嘿嘿。。。

女儿虽然雷雨转晴天了，乖乖地跑去洗澡了。但我真是懊悔不已，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理发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