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才现文集《慧心讷言》
 

      人之可

人之可以自诩于生物界者，在具有“幻想”能力。一面在调适“人工环境”，一面在心造“人工幻境”，这便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特征。一切悉依本能的动物，其实是最彻底的现实主义者，它听由天演公例，不想“越现实”一步。

                      同一苦恼

契诃夫《苦恼》中的车夫姚纳和鲁迅的祥林嫂，都有亡子的苦恼迫切需要向人倾诉，来满足自己的悲剧快感。祥林嫂终因听者的厌烦受到了恶意的嘲弄而加速走向幻灭。但她毕竟满足过了。车夫却没能找到倾诉-----满足的机会，只好向自己的小牝马泣陈苦恼。两家的立意如此相似，使我竟以为鲁迅是受了契诃夫的启发。

                       柔质易变解

康有为说梁启超“柔质易变”，并非贬意。公车一变而维新，再变而君主立宪，三变而民主立宪，越变越近于探索，越变越与民贼不两立。世之变色龙则不然，政治家变为反复无常的政客，学问家变为哈巴狗。一句话，越变越现出本相。

                                 搭配种种

搭配法在现代中国最为时下所推崇。文学作品中的光明与黑暗题材，粮食配给中的粗细粮，均有极完密的搭配比率。

但也不是说搭配法不好，一个作家，在上乘之作中夹入下乘之作若干，成集出版。一篇文字，必得搭配一条光明的尾巴，始可发表，虽然这画蛇添足的苦衷或可为读者体谅。一本毫无价值的书，必得求一个名流搭配序言，弄得这“名流”也毫无价值，始可付梓。如文字中的拍马与吹牛、粉饰与圆谎，搭配均极妥帖不胜枚举，只要你硬着头皮，去接触文字，触目皆是。

  以上作于1985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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