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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露风的窗边,白天知道自己会见到夜的,一如初见的样子。
风掠过脸颊的时候,白天甚至觉得那是夜正在用冰凉的手指,一遍遍地抚摩着自己脸上憔悴的曲线。白天仿佛看见夜那棱角分明的脸,嘴唇薄而敏感,潮湿着头发下一双忧郁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夜的眼睛依旧落寞不羁,清冷而绝望。白天想起来,每天夜里,夜总是穿着泛白的旧牛仔裤,赤裸着上半身,光着脚四处走来走去,好象要把寂寞的足印都刻在干涸的木地板上。
忽然,夜悠得转身,消失了。白天的眼泪一下涌出眼底,她伸出手,想挽留夜在冰凉的空气里。白天知道,夜的感情激烈,只是被压抑在夜表情的漠然之下,外表不动声色,内心却奔腾反复着。白天知道,这样的感情最终一定会焚毁掉他们两个人。白天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她别无选择,而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她(他)已经没有选择。白天喜欢过别人,爱那人是那么深,可那人却如雪花一样,落地无痕。白天想,是那个人让自己的感情残废了,也许今生都不会再喜欢上谁了。
生活在这个远离白天的城市里,夜没有安稳的生活,只是浪迹着自己的生命。每天,夜做得最多的就是看着时间流逝,颓然苍老。离开家乡时,夜是个洁白柔软的少年,可许多年来的四处漂泊,夜迅速坚硬了。夜的身上有许多伤痕,那是由从前的闯荡留下来了。每次抚摩它们的时候,有爱过的,有病过的,有轻柔的,有碰撞的。
然后,夜开始回忆起从前那个遇见白天的日子。
白天涂着灰黑的眼线,在眼角晕开来,看起来有种神秘的感觉。白天抬起眼睛,眼光放肆得游移在夜的脸上。白天说:我从前见过你。夜看着白天苍白的嘴唇,说:我不记得了,但我可以请你喝一杯酒。白天跟着夜,穿过许多阴暗的街巷,最后停在一栋木房子前。夜说:这儿叫作Cold Lake。噢,冰冷的湖,白天觉得冰冷的湖水正在漫过自己的头,仿佛象一条鱼被冻结在冷冻室里。
光线很压抑,暗赭色的灯照着白天。白天点了“Rose Mary”,那种红的宛如火焰的烈酒,却有着香水的气味。白天一饮而尽,说:夜,我喜欢烈酒流过我咽喉的声音,就象刀割过一样。夜看着白天说:你醉了。白天依在了夜身上,然后盯住夜忧郁的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夜很热。也许是刚才的酒精,夜觉得身体和身体的接触潮湿而灼热。我叫夜,夜说。白天把脸埋在夜的脖子上,低声的问:夜,你告诉我,爱一个人究竟有多痛,到底能有多疼。夜不说话,紧紧地抱住白天颤抖的身体,他感觉有两股温热的液体,正蔓延在自己的肩上。夜扶起白天的下巴,看着她,白天的眼神清冷深冽,有通透的液体一点点的涌出来…告诉我,爱一个人,到底应该有多疼……
那天深夜,夜领着这个眼角涂着黑色眼线的女孩去了他住的阁楼。黑暗中,白天冷冷的看着夜,表情脆弱而天真。白天说:你爱我吗?你可以吻我吗?夜转过头,对着窗外长长地吸了口冷空气,直到肺里的每个细胞都苏醒过来。夜不肯对着白天的脸。他冷静而缓慢的说:不,我不能。
那一刻,看着这个被痛苦撕扯着得女子在自己肩上长发飞舞,黑色的眼影好像晕进了似水的夜里,夜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这样的疼痛。
写于2005年12月27日多伦多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