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邂逅

    周末，妈妈说要加班，诗儿便缠着妈妈不放手。

    诗儿已经读一年级了，平常上学，只有晚上才能跟妈妈粘在一起一会儿，连睡觉都得自己睡，因为爸爸说诗儿现在是小学生了，要慢慢学会独立。独立是个什么玩意儿？诗儿一点都不喜欢！诗儿就爱赖在妈妈的怀里，听妈妈说故事，妈妈会把她小的时候的事情讲给诗儿听，诗儿最喜欢听妈妈讲她小的时候养鹅的故事。

     妈妈说有一年她去赶集，嗯赶集就是今天去商业中心差不多，她看见一个农民挑了两筐毛茸茸的小鸡子和小鸭子，就央求她外婆买两个小鸡子给她养，她外婆抵不住她的磨叽，就买了两个小鸡子。妈妈可能是太兴奋了，回家就给那两个小鸡子又吃又喝的，然后就乐极生悲了，第二天，死了一个小鸡子，妈妈才知道小鸡子是不能喂水的。另一个小鸡子，妈妈天天盯着，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谁知道慢慢长大了，那小鸡子脖子越来越长，竟然长成一只白色的鹅！

    那只鹅成了妈妈儿时的好朋友，妈妈睡觉，那只鹅就睡在妈妈的床下；妈妈去上学，那只鹅就跟在妈妈的身边，亦步亦趋。最神奇的是有一次，几个调皮的小孩子在放学的路上，想欺负妈妈，他们围住妈妈，用各种不好听的话说她，因为她那时跟外婆一起生活，而外婆被这群孩子说成是地主婆，妈妈的眼泪正在眼里打转，忽然，墙头上飞下来一只雪白的鹅，勇敢的鹅用她的长脖子硬嘴巴对着那个最凶的男孩子的脑门上一啄，只听的“啊”的一声惨叫，男孩子捂住了脑袋瓜。待他抬起头来，脑门上一个大包。众孩子惊呆了，再见到勇敢的鹅伸长脖子似乎又要对自己冲过来，都惊叫着跑开了！从那以后，再没有孩子敢欺负妈妈了！

     妈妈的故事每次讲到这里就结束了。诗儿总爱问：后来呢？妈妈就站起身：“没有了，没有后来了。” 诗儿不依不饶：“后来那个鹅鹅呢？它到哪儿去了？” 妈妈就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岔开。

    今个儿，眼见着妈妈背着电脑，就要出门了，诗儿也不知怎么了，一下子又想到了这个故事，就冲过去，拉着妈妈的手，左右摇晃着说：“妈妈，那个鹅鹅后来怎么了？”妈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什么鹅鹅？” “就是你小时候养的鹅鹅？”诗儿仰着头问，仿佛你不告诉我谜底，我今天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爸爸过来试图抱诗儿：“来，诗儿，爸爸抱！爸爸带你去水族馆看鱼，好不好？” “不好！我要妈妈告诉我那只鹅鹅怎么了？”诗儿毫不动心也绝不松口。

    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诗儿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园区的池塘里，有很多鸭子，最近还飞来一些加拿大鹅，那些加拿大鹅长的跟我小时候养的鹅很像的，就是颜色不一样，诗儿想不想去看看？” 诗儿的小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妈妈曾经描述的鹅鹅的样子：长长的脖子，头上有个好看的包，两只翅膀伸展开来像飞机一样…… “ 我要去！我要去！” 诗儿跳着叫着。

    爸爸看着妈妈，不确定的：“去你公司？” “走吧！”妈妈笑着对爸爸说：“你带女儿去看鸭子和加拿大鹅，我到办公室做点事情。省了你买水族馆的门票钱了！”

    开往妈妈工作的公司园区里，诗儿一直不停地大声背着那首妈妈教给她的那首诗：

    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车子开进妈妈的公司的大门，就看到一群群的大雁在空中飞过，它们一边飞一边鸣叫着。

    妈妈停好车子，背着电脑向她的办公室走去。妈妈说等她把工作做完，会到池塘边来找诗儿和爸爸。爸爸牵着诗儿的手，往园区中心的池塘走去。

    那是一个有着葡萄藤架结满青色葡萄的林荫走道，走道的尽头是一大片翠绿的草坪，草坪上有不少咖啡色与黑色相间的鹅在吃草和晒太阳。

    诗儿欢呼着：“爹地！快看呀！大鸭子！好大的鸭子！” 鹅群被小姑娘的到来惊吓的呼啦啦飞了起来，不过，飞得并不高，飞到远一点的地方又停了下来，继续吃着青草。

    诗儿的爸爸赶紧过去，生怕野性的加拿大鹅会侵犯女儿，过去挡在女儿的面前，蹲下来，对女儿说：“诗儿，这不是鸭子，这就是妈妈说的鹅，它们叫加拿大鹅！”

   “可是、可是妈妈说鹅是白色的，鸭子才是这种颜色！”诗儿指着加拿大鹅不解地说。

    “鸭子没有这么大个，脖子也没有这么长，你看！“诗儿爸爸指着池塘里的一群鸭子给女儿看，诗儿睁大眼睛，仔细的辨认加拿大鹅与鸭子的区别。

    “这个鹅也叫黑雁，你看它们的脖子和头是黑色的，是不是？”爸爸给诗儿讲加拿大鹅的常识：“这些鹅呀，生活在加拿大，每年夏天一过，就会一群一群地南飞，因为加拿大的冬天太冷了！等过了冬，一开春，这些鹅们又会成群结队地往北飞，回加拿大去了！”

    “我知道了爸爸，它们现在在这里，是要回家去，肯定是太累了，才会飞到这里停下来的，它们也要休息！”诗儿接口。“诗儿真聪明！”爸爸夸奖女儿。

    诗儿被爸爸夸赞的高兴地跳着小跑着往前走，刚靠近一个灌木丛，只听见“呼啦啦”一阵响，灌木丛里飞出来一只白色的鹅，全身雪白，但是它似乎飞不高，只飞出灌木丛不远就跌在草坪上，它站在绿色的草坪上，不断的用长长的脖子弯过去，用嘴巴触摸它自己的一只翅膀，而那只翅膀中段一片殷红的鲜血，在白色的鹅身上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诗儿的眼睛非常好，一眼就看到了那片殷红，诗儿惊叫了起来：“爹地，爹地，你看这只鹅鹅出血了！” 爸爸过来拉着女儿，说：“你不要挨近，不要再惊吓到它！它受伤了！”

   “它疼吗？它好可怜哦！爹地，它会死吗？”诗儿睁着一双大眼睛问，满眼的担心。

    那只白色的鹅又试图飞起来，但是又很快降落在草坪上，它飞不远也飞不高，它颓然地站在那里，最后干脆坐在草坪上，开始伸长脖子吃它周围的青草。

   “它应该不会饿死，但是伤口若发炎了，就麻烦了！”爸爸沉吟道。

    诗儿用她的小手拔了好几把嫩草，向白鹅走去。爸爸刚欲阻止：“诗儿！不要......”却看见白鹅挪动了一下身躯，似乎想让得远点，但看见小姑娘手里的青草，犹豫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小女孩的好心，就’咕咕“两声低鸣，没动。诗儿把草放在白鹅的嘴巴边，鹅儿竟然吃了那把草。诗儿更在白鹅身边蹲下来，还用手轻轻地摸着鹅儿的头颈，说：“鹅鹅，你疼吗？你的爸爸妈妈呢？你为什么跟那些加拿大鹅长的不一样呢？”

    把工作做完的妈妈这时过来找诗儿和爸爸，正好看见这一幕，妈妈着急地惊叫了起来：“诗儿，你干什么？不能摸那些鹅，它们很野性的！” 妈妈被爸爸拉住，爸爸说：“你别吓着鹅，那只鹅受伤了！”

   “哎呀，你们不知道，这些鹅很野的，上次我的同事稍微靠近了一只鹅，被它用嘴巴啄到胸部，痛了好几天啊！”妈妈还责怪爸爸：“你怎么不拉住诗儿呢！危险啊！”说着妈妈甩开爸爸的手，慢慢地往女儿方向靠近。

    本来已经坐着的白鹅“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很警备地看着诗儿的妈妈，嘴巴里又发出“咕咕”不友好的声音。妈妈只好站住了，着急地向女儿招手：“诗儿，你赶快过来！”

    诗儿指着白鹅受伤的翅膀，对妈妈说：“妈妈，我们能带它去看医生吗？它出血了！这样它会死的。” “诗儿，你先过来，我让爸爸带它去看医生，好不好，你先过来！”妈妈其实是缓兵之计。

    诗儿听话的走了过来，妈妈一把抱住女儿，忍不住责怪：“哎呀，女儿，你吓死我了！不能那么靠近雪雁的！” “雪雁？妈妈，你说它是雪雁！不是加拿大鹅！”诗儿反应很快。

   “雪雁跟加拿大鹅颜色就不一样，全身雪白，只有翅膀尖尖有点黑色，是不是？”妈妈指着远处的加拿大鹅说。

    “嗯，我知道了，雪雁像雪一样白，所以叫雪雁！”诗儿点着头理解地说。

   “没错儿，雪雁最早是从靠近西伯利亚北极的一个岛上来的，经过这里的雪雁大多是从阿拉斯加飞过来的，现在，它们是要飞回去，那里是它们的家乡。”妈妈告诉诗儿。

   “可是、可是，这只雪雁受伤了，它怎么飞回到阿拉斯加呢？那里好远的，诗儿记得上次爹地妈咪带我去阿拉斯加，坐了七天的大轮船才到的。”诗儿不久前刚跟爸爸妈妈去乘游轮去过阿拉斯加。妈妈一时语塞了。

   “妈妈，你刚才答应我让爸爸带雪雁去看医生的！”诗儿提醒妈妈。妈妈有些为难地看向爸爸，爸爸一副谁让你答应了孩子，你自己看着办吧的神情。

    妈妈只好做个样子，往雪雁的方向移动了几步，立刻，雪雁警觉地昂起了头，并发出咕咕的声响，仿佛是警告人：别过来！

    妈妈做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对女儿说：“你看，它不会让我靠近的。我保证以后每天上班都过来看看它，好不好？我带吃的东西给它，一直到它的伤好。”

    诗儿不为妈妈的话语所动，她缓缓地走过去，靠近了雪雁，又蹲在了雪雁的身边。雪雁像老朋友一样的用头轻柔地磨蹭着诗儿的臂膀，大概蹭到了诗儿的腋窝，诗儿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爸爸这会儿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停在路边，对母女俩招呼道：“上车吧！该回家了！”

     诗儿搂着雪雁对它说：“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让爸爸帮你包扎伤口，我爸爸虽不是动物医生但他是牙医，他一定能把你治好的，让你能再飞到天空上去。好不好？”

    雪雁似乎听懂了小女孩的话似的，跟着诗儿站起了身，像个蹒跚走路的小孩子跟着诗儿往路边停着的汽车走去。

    这下，爸爸妈妈都傻眼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女儿和那只雪雁走了过来。

    诗儿在离汽车不远处站下，因为雪雁在她身后站住了，诗儿对雪雁说：“雁儿，你别怕，我妈妈答应带你回家的，喏，那个就是我爸爸，他会帮你治伤的。” 诗儿又转头对父母说：“你们别站在那儿啊，你们上车，都坐前面。我和雁儿坐后面！”

    爸爸妈妈这会儿完全听女儿的指令，俩人赶紧钻进了车子里面。

    只见诗儿自己开了车子的后门，先自己爬进车子里，坐定，系好安全带，然后转头对站在外面的雪雁说：“雁儿！雁儿！你上来！”诗儿用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雪雁上车。

    雪雁歪着它的小脑袋看着诗儿，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

    妈妈转头对女儿说：“诗儿，它不会跟我们走的！我再保证一次，好不好？我每天一定过来......”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只雪雁忽然微微展翅，只见眼前白色闪过，一晃眼间，再看，它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汽车的后座上了，并把它的头靠向了诗儿。

    诗儿搂着雪雁，骄傲地下令：“回家！爸爸，开车呀！”

    傻在那里的爸爸妈妈这才仿佛大梦初醒，妈妈推了下爸爸：“开车开车。”“你先下去，把车门关上。”爸爸示意妈妈要把后车门关上。妈妈轻手轻脚地下了车，生怕惊动了雪雁，“啪”关上了车门。

    爸爸等妈妈回到座位，便发动了汽车，汽车“轰”的一声往前面开去，爸爸妈妈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合适。

待续

这个中篇小说与另一个儿童文学中篇小说《兄妹姐弟》一起，在清华大学出版的新书《兄妹姐弟》中，这里是网上购书链接，适合中小学生阅读，也适合父母在晚上睡觉前读给小小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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